文 / 黄泓翔

两年多以来的第一次回国,突然就站到了广州,上海,成都,北京的讲台上,对着大伙讲“中国走出去”。其实好几次在讲台上,尤其是在大学里,看着台下的眼睛们,和那些比自己青春很多虽然可能长得比我老的脸颊们,有如同做梦一样的感觉。

还记得2011年夏,离开中国前往哥大读书时,除了模糊知道自己想当一个社会活动家,除了实习过的从政府到企业到媒体等机构都知道自己不愿意“入职”“上班”,什么也不知道。大千世界,自己的位置在哪里,自己能创造的独特价值是什么,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其实都不是很清楚。结果在纽约,误打误撞闯入了“中国走出去”这个世界性议题,开始去南美调研中国海外投资的环境社会冲突,后来又走进了非洲,生命就神奇地发生了变化。逐渐就成为了所谓的young expert on China-Africa issue,站在了Stigliz等大牛站着说话的地方装模作样地讲起话,诚惶诚恐的也确实觉得很好玩——其实我总共才去过3个南美国家,4个非洲国家,加起来南美非洲待的时间也就一年罢了。expert?这是哪种玩笑…

我能有的大家都能拥有,我所得到的东西源自于这个议题本身的意义和空白——这是我最大的感受。能如此自由地活着和做着喜欢做的事情,能不用找工作而是顺其自然地接下各种工作,我只不过是幸运地走进了一个正确的领域而已:中国今天的全球化,尤其是走进非洲南美,成为了对中国,对非洲南美,对世界都无比重要的一个时代变化,而其中又有着巨大的空缺:即有国际视野但又身处非洲南美现场的中国观察者和中国声音。

对于我来说,职业从来就不是一种思维的方式,因而只要有利于我的目标,我什么都做,视跨界如常态:谁说你不能又做记者又做企业又做NGO公益上又做研究?信任你的,你做什么都信任你;不信任你的,你再怎么守professional ethics的本子都没用。今天,我可以在广阔的大海中找无数的帆去航行:作为记者,一个一个国家的游历;作为旅行家和探险家,去追求心跳的生活;作为国际机构一员,去装模作样地工作;作为企业的一员,在自由的世界里发挥自己的想象力。然而,我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不是记者,不是企业家,不是公益从业者,而是社会活动家。这点,从来就没有变。分享会上有人问我,为什么不找一个创业点去做好。理由很简单,创业不是我的目标,我的愿望很简单:我想看见中国海外投资的变革和进一步,我希望中国的走出去对中国,对非洲南美,对世界都能够更温柔善良一些。

逐渐和朋友们,肤色比我黑的和没我这么黑的,一起讨论,一起碰撞,终于决定开始着手了:我希望做出一家与众不同的中国海外投资企业——做的还是那些事情,房地产贸易工程水电站矿业,但是做的方式不同,去做的人不同,做事情的心态不同。孔子说了,同样做一件事情,做的心态,方法,动机等不同的话,它就是不同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作为记者,学者在旁边说总归是与实践有所脱节的,那么就自己去做吧,证明你的理念,找出一条好的路——当你找出一条路,证明中国企业在海外通过改善“本土化”“劳工关系”“媒体沟通”“企业社会责任”等因素后其实更有利于自己经济上的可持续发展时,你还怕其他企业不争相效仿吗?于是终于我走进企业了,以后喜欢我的人可能继续喜欢,不喜欢我的人又多了新的理由可以批判我了,但是我将义无反顾而且饶有趣味地前进。这是一个实验,一个让中国海外投资得以变化的实验。

China House是什么?是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中国人在非洲的社区,是一个促进中国人融入当地,链接非洲资源,最终更好与非洲共同发展的孵化器。但是更深呢?它其实是一个宏大计划的基础:

它和中国私营企业的房地产运营结合在一起,既需要房地产公司的投资,又反过来愿意用人气,人流量和媒介曝光度来回报房地产公司的经营。这其实是一个企业社会责任项目:它不是公益和慈善,因为企业从中是会获得自己的回报的;它基于一个简单的理念:你去想着为别人如何提供价值,如何解决大家的问题,自己也会从中收获价值。可以说,China House本身就是一家社会企业。未来它会不会变成内罗毕一个硕大的独立小区?一个做成community而非real estate的real estate?这就说不准了。

没完呢,China House可以填补一个重大的缺口:在非洲南美,缺乏有国际视野的特别优秀的中国年轻人。而当这样一群人存在以后可以干嘛?它可以与国内合作,让那些“中国在非洲投资”等研究项目接地气,可以获取第一手的信息和材料,从而帮助那些研究项目;它可以和当地机构合作,无论是有远见的中国企业,还是国际机构,都在渴求着融入非洲,热爱非洲的优秀人才啊。这个路子走下去是什么?是第一家base在非洲的中国智库和一个非洲的人才基地。

China House的人还可以变成媒体内容的生产者。之前做出来的中南对话,希望生产第一手的对非洲的观察分析等信息,但最缺的还是在非洲的好的中国观察者。而如果这样的人通过China House来了,中南对话的未来是什么?是第一家关注非洲拉美的中国独立媒体信息平台。

China House还可以成为什么?国内机构在非洲的联络点,中国民间外交的枢纽,中国海外志愿者的平台。

China House的人将为非洲带来什么?当地人了解中国从此将打开一扇新的窗,他们将看到一群不一样的中国人;在非洲的中国人将受到感染,他们的生活方式将产生变化,从而让他们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过得更加开心。

而参与到其中的人将收获什么呢?试想想,当你迎合了一个时代发展的需要,你自己将收获什么呢?

企业是不是收益太小了?不是的,在China House发展的年轻人,以后有可能参与到这家新时代中国海外投资公司的经营中去,成为中国走出去新时代的弄潮儿。这些人,一方面不是一般中国海外公司能招聘到的人才,另一方面通过在非洲的实地打磨,也让大浪淘沙后的人更加地适合在非洲长远发展。

这次回国走了全国主要城市,非常惊喜地发现其实很多人对非洲很感兴趣,很想过来,只是有各种各样的限制:去了能做什么?非洲物价高,每天房租的投入压力山大怎么办?谁来帮忙做地接?那么,既然我决定了在那里,就出点力好了。我自己一直见证着一个真理的反复重复——当你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如何给别人创造价值,自己就会收获价值。能解决问题的一定最后能盈利,能盈利的不一定能真正解决问题,我觉得解决问题才是企业家的思路,只想着盈利则是短视商人的逻辑。

过去的两年是我目前为止最快乐的时光,我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在非洲南美的中国人那么多觉得当地不好,“落后”,在我看来,那些地方实在是好得不得了。论生活质量,我有着蓝天绿树清澈的水,不用像在国内那样活得憋屈;论风险,虽然偶尔不小心可能被抢,但是比起在北京生活得肺癌的风险比,其实风险算低的;论生命体验,这些地方给了我非常精彩的生活经历——当你荡漾在亚马逊河的河道,被两岸原始森林夹着迎接天上的星河,你的神思可以联结远古,让你灵魂高洁;当你在非洲大草原嗅着乞力马扎罗山的雪香追思着世界的尽头,你的双足可以踏在最广袤的大地,让你内心充实;当你在世界最边境的人家里看到纯净的眼神,邂逅最特别最可爱的人和故事,反思着国内企业里办公室的纠结和局促,你的嘴角可以有最庆幸的微笑。

正因为我走到了那里,看到了最精彩的风景,所以我真诚期待你的到来。我很有自信:我自己一个人什么也做不到,我一个人做不了一个很踏实深入的研究项目去写好的paper,我不擅长跟很多种人的社交,我不擅长去做企业投资风险评估,我不擅长金融会计乃至数学,我不擅长研究非洲当地法律,我不懂工程技术甚至修不了水管,再小点,我不擅长认路是路痴,不会开车而且不觉得自己能学会,没有生活常识煮煎蛋喜欢先放蛋再放油…

我对自己离开了你们就什么也做不了这一点有充分的自信,因此,我衷心希望你们和我一起折腾。愿与你们在China House把酒言欢,和你们一起卷起这个时代的洪流,在中国走出去的潮流中为世界创造价值,也追寻自己想要的有意思且有意义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