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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宾:杨舒       采访:郭亮

  “可能很多人对于‘新闻主播’都把‘主播’放大,而把‘新闻’缩小了。其实更多的应该是先做新闻,你才是一个主播,而不是你先是主播,才做新闻。这两者的关系是新闻是永远摆在主播之前的。”——杨舒

 

杨舒,80后生人,出生于春城昆明,有着南方姑娘典型的灵动。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播音主持专业,杨舒一直被幸运之神眷顾,拥有着各种另旁人羡慕的经历。还在念大三的时候,她就从与她同龄的众多同学中脱颖而出,被CCTV《希望英语》频道选中主持外景。现任凤凰卫视新闻主播的她,在外人看来一直都是被光环所笼罩,而对于杨舒自己来说,“我其实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舒”眼看香港

从CCTV《希望英语》的外景主持到现在凤凰卫视的当家花旦新闻主播,久经“电视杀场”的杨舒其实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香港浸会大学财经新闻班研究生。采访当天,杨舒刚刚结束自己在财新班的周末课程,顾不得吃午饭就赶到学校的咖啡厅Pacific Coffee接受CAPE访问。面对平时高强度的工作任务与各门功课的“张牙舞爪”,杨舒坦言,“虽然很累,但是会觉得很充实!”

 

郭亮:选择继续读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而且为什么要选择财经新闻专业?

杨舒:其实选择继续读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想提高自己,做新闻是一个掏得很快的东西,而且做新闻会要求记者是万能的,你要知晓天文地理,财经,生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得懂。因为当时自己有一阵子主持正值“金融危机”,每天的头版讲的都是财经新闻,比如CDF (Cumulative distribution function 累积分布函数) 是什么?美国的次贷危机是怎么回事?现在的外汇市场如何动荡?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很陌生,之前顶多知道一点股票,但是我对所谓的衍生金融产品一窍不通。所以那个时候就觉得自己需要一些在财经方面 in-depth(深入的)的学习。学习的目的也很简单,一是装点门面,二是学习新知,第三就是多交朋友,多认识老师,其实在任何地方上学都是这样的。

 

郭亮:对于香港的教育模式和学习气氛有什么感触和体会?与大陆有什么不同?

杨舒:第一就是信息开放。香港是一个信息完全自由的地方,香港的报纸,各个派别,观点,激进的,保守的,客观的,纯财经的,专业倾向的,什么你都能找的到,所以一下子能开阔你的视角和视野。

第二,香港的老师特别鼓励critical thinking,是那种辩证式的思考,而不是灌输式的,他很希望有问题你跟他探讨,即便你跟他的观点不同。

第三,香港的资源很丰富,尤其在交通和环境上的便利对我来说还挺享受的。

 

郭亮:那你对香港的快节奏还适应吗?

杨舒:对我来说,香港的快节奏会让人非常有效率,有了问题,马上解决问题,马上给你解决方案。因为香港的城市性格很鲜明,它就是一个经济城市。在香港几乎每个人都是经济动物,你从来都不会在任何一个城市见到过电视台一打开,黄金时段都是在讲股票,全民都在炒股,炒楼,大家的这种经济意识,赚钱意识,非常非常鲜明。

 

郭亮:你认为这样是好的吗?如此专注于金钱不会让人情变得淡漠么?

杨舒:当然这只是香港的一部分,香港在保护传统文化和东西方文化交融并蓄的方面就做得很好。而香港的人情和内地有很大的不同。在香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通常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就像一种叫“豪猪”的动物,身上带刺儿,而且刺儿特别长。冬天为了取暖豪猪就必须挤在一起,如果它挤得太近,就会扎到另一头猪,所以它必须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这样既能取暖,又不会扎到对方。我觉得香港人就很会处理这样一个“既能取暖,又不会扎到对方”的平衡关系。人和人之间也都按规则办事,不会特别去套近乎,搞人情那套儿,也不会跟你走得太远,基本的礼貌和热情也都是存在的。

 

郭亮:平时工作那么忙,很好奇你是怎么平衡工作与学习的时间?

杨舒:是这样的,因为每天都要主持凤凰早班车,所以通常都要早上5点起床,基本工作到下午1点下班,下午有课的话就要赶紧赶到学校上课。整个时间表安排得很满,虽然很累,但是会觉得很充实。早上在台里做的工作是输出,那在学校里学习便是输入。尽管老师讲的东西可能自己已经明白或是很熟了,但是每个老师毕竟经验和经历都比我们要丰富,所以每堂课都会有新的东西进来,哪怕是一点,两点,你都会觉得有收获。

其实,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很多时候你会发现,坚持一下,就那么一小下,你就过来了。如果不坚持,之后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所以很多时候大家说没时间,或多或少都是一种借口吧。

 

郭亮:总是有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吧?一般面对压力的时候都是怎么舒缓的?

杨舒:挺过去!比如我最近才去的江西的军乐节的直播,差不多要来10-20支乐队,很多背景我都不了解,然后我就得去现场解说。但是问题是领导让我不仅仅只是做军乐节的直播,还要做各国军力的对比,所以我既要查这个乐队的东西,还要查这个国家的东西,时间又特别紧,又要上课,又要做早班车,又有深圳的节目,好多好多事情,但是你没办法,你真的只有做。 后来我发现解决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去面对它,你就不要想它是个压力,赶紧把它做完了,它就不存在了。如果你总是想,“哎呀怎么办怎么办,这么多事儿!”那只会增加你的焦虑感。所以我觉得很多时候“压力”这个词是自己给你自己的,换一个角度去想,它可能就不是一种压力。当你没开始做的时候,它好像一座大山摆在你面前,当你开始做的时候,你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它是不是座大山,而是放在前面的这条路要怎么走,应该直走还是拐弯?怎么刨这座山?你的焦点就变了。


 

  

“舒”女也疯狂

又做回学生的杨舒,回忆起自己的大学时光,也是感慨颇多。和现在规律有序的工作生活相比,杨舒的大学生活可谓是各种丰富多彩,甚至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疯狂。

“大学的时候特别爱尝试不同的社会活动。有一次皇家马德里来昆明集训,报纸上征集小记者去采访皇马,我那个时候都不懂足球,就是想去看明星,也想体验当记者是怎么回事儿,然后我就去报名了。最后很幸运被选上了。之后的七天集训我就跟所有的男的体育记者混在那个足球俱乐部里,天天看皇马踢球,然后每天跟着他们一起开新闻发布会,也会提问,写写新闻。”

除了爱尝试不同的社会活动,杨舒还有一个特别的爱好—拍DV。

“我以前特别喜欢拍DV,在我们宿舍天天自编自演,让大家角色扮演,比如说我演大明星,我的那些同学都演记者来采访我,然后我在那回答问题。(笑)”

爱拼爱闯的杨舒,对朋友也是“两肋插刀”,甚至对朋友的男朋友都会“用心良苦”。

“有一个特别感动的事情是,我大学里有一个特别好的朋友,她是长沙人,她男朋友在长沙,所以他们两个人不经常见面,而那会儿她男朋友又快要过生日了,我就跟她提议说不如给她录段DV,让她对她男朋友说一段话,我帮她剪辑一下,然后分成几个部分,第一是祝福篇,第二是感情片,第三是什么什么篇,中间再配点文字,音乐,照片,烧了一张碟就寄过去了,结果她男朋友特别感动。”

 

 

天生电视人,自称“镜头人来疯”

如果说大学时代“自编自演”的经历让杨舒童鞋过了把“明星瘾”,那么之后CCTV外景主持的机会,乃至现在凤凰卫视新闻主播的王牌,更是让当时还在DV中“扮演大明星”的她美梦成真,真正走上电视屏幕。

 

郭亮在CCTV面试时,因为“不怕镜头,表现无痕迹”而入选,作为一个当时才大三的学生,站在CCTV那么多专业人士面前是怎样克服自己的紧张的?

杨舒:我天生不是特别害怕镜头,镜头一开我会特别兴奋,会有一种表达欲望,其实我在电视上和私底下还是很不一样的。就是镜头开了,红灯亮了之后,我会有一种肾上腺素分泌的强烈感觉,所以这也算是“镜头人来疯”。(笑)

 

可能是跟我小时候文艺经验多有关。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给我制定各种蓝图,他们认为女孩子要见多识广,才不会怯场,才不会受诱惑,才会更加自信。所以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把我送去学各种武艺,比如唱歌、跳舞、钢琴、写作、表演、打快板,基本上少年宫有的项目我都学过,而且他们不只是希望我把这些当爱好,而是把这些发展为特长,所以钢琴就会让我考级,跳舞就让我跟着舞蹈团到各地去比赛,唱歌也是帮我报名各种各样的大赛。所以我从小就到全国各地去演出,可能面对镜头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紧张了。

 

郭亮被录取之后的心情如何?有没有很激动?

杨舒:当时录取了之后还挺惊讶的,没想到会是自己。因为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不是一个出头的人,上课的时候也都是坐最后一排,不爱提问,不爱互动,老师和同学也都看好另外一些学生,他们英语语音更好,或者有出国经验,我其实相比之下什么都没有,从小在内地灌输式的教育体制下长大,英语就是中等也不算特别好。但是对于电视来说,它可能需要一个综合的技巧,它不仅仅只考你英语,它也要看你在镜头前的张力,要看你上不上镜,有没有表现力。不一定你成绩好,文章写得好,上电视就表现得好,也不一定说你在下面活蹦乱跳,你上电视就能表现得这么自然,所以我觉得电视还是一种特别的艺术。

 

郭亮从CCTV教育频道“蹦蹦跳跳”的主持人到现在“正襟危坐”的新闻主播,是什么让你作出如此大跨度的转变?

杨舒:在中央台的那段时间让我全面地了解到了电视运作的整个过程。比如,除了做主持,我自己要写稿,找选题,策划,带着摄像出去拍,到后期作剪辑,一直到最后的播出上字幕,我全程都在跟,每个程序我都要去做。那个时候制片人给我很大的空间,所以那段时间让我全面了解到电视运作都需要哪些人员,每个人的具体工作是怎么分配的,每个机器都是作干什么的,这对于入门来说很重要。再一个,除了外景拍摄,《希望英语》也会举办很多大赛,从而也能获得主持大赛的经验。所以,那两年对我来说非常宝贵,最重要的是积累了做电视的经验。当时也觉的进了中央台,就等于实现了梦想。但是后来你发现,人的梦想也是有阶段的,你在这个阶段完成之后不能永远的原地踏步。因为《希望英语》作为一个少儿节目毕竟是有局限性的,作为一个社会的个体,你身边发生的民生大事,国际大事,其实和你都是息息相关的,所以其实“新闻”对我来说才是一个更有吸引力的领域,它会让你keep up with the world(跟上世界的步伐),它会让你了解当下你生活的社会的种种问题,你不再是只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郭亮那你在凤凰工作最大的体会和挑战是什么?

杨舒:我当时刚来凤凰的时候,每天都有新的挑战在等着我,每天都有breaking news,每天都有电话连线,领导也都放手让我自己去和记者连线,让我自己组织问题,自己解说现场。所以刚来凤凰的前几年,我就觉得自己像个海绵,每天都在不停的“吸吸吸”。

对于这些挑战,与其说是挑战,不如说是财富,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发现人在这个世界上很渺小,这个世界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了,各种贫穷,战乱,现在还有人因为宗教不和打的不可开交,在你身边有这么多的不公平存在…看多了之后会让你更加珍惜生命!真的真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和平的环境里,在香港这样一个环境里会觉得很幸运。

 

郭亮:在新闻界似乎对于女主播都有些stereotype(固有印象),比如觉得女主播只要漂亮就好,不需要特别扎实的,在某个领域的专业知识。从内地到香港,你觉得你遇到的stereotype有什么样的变化?你都做了什么样的努力去改变大家的固有印象?

杨舒:我觉得我不会把这样的stereotype植进脑里,因为你的精力都放在如何把眼前的工作做好,“不负众望”这四个字,而不是去想怎么去消除这些质疑。因为完全没有精力去想,而且我觉得如果你真的热爱这个工作的话,你不会特别care别人是怎么想,你会专注于这个工作带给你的刺激和新鲜。

 

可能很多人对于“新闻主播”都把“主播”放大,而把“新闻”缩小了。其实更多的应该是先做新闻,你才是一个主播,而不是你先是主播,才做新闻。这两者的关系是新闻是永远摆在主播之前的。

 

郭亮:那你对将来想从事新闻工作的青年有没有什么建议?

杨舒:就是多看新闻,多看报纸,多上网,特别通俗,但是真的很难做到。

香港的这些报纸质量特别高,信报,明报,即便是苹果日报,他每天呈现的这些媒体生态,足够你研究了。其实教材is everywhere,就看你怎么读它,发现它的角度在哪里。等你工作了之后,你的公司,报社只是一个载体,主体还是在你,如何写新闻做新闻,还是在于你自己。所以说,工作的时候也是学习,学习的时候也可以像是在工作。你每天可以假设自己是某某报社的记者,你会怎么去报道这个新闻,怎么写,然后你再看比如“信报”的记者是怎么写的,你一对比,就会有特别大的提高。所以我觉得现在媒介发达的程度和信息传播的速度给了学生足够的空间去充实和提升自己。很多时候机会不是到了工作岗位上才有的,很多时候提升自己都是可以随时随地创造的。

 

 “寿星舒” 看未来

2011年10月26日,杨舒度过了自己第27个生日。身为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天蝎女,杨舒基本每年生日都会去不同的国家庆祝,今年是她少有的在香港过的生日。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2008那年正值金融危机时期的生日。“我还记得当时我在美国,那个时候雷曼兄弟刚刚倒闭不久,雷曼(公司)的外墙上有一个LED灯显示的是日期,所以我就在那里照了一张相,觉得特别有意义。当时就觉得虽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是今天对整个世界来说是不平静的一天。”

 

回顾自己这些年来走过的路,杨舒坦言,“我以前会特别苛刻,比如说对工作上的一些细节,或者对身边一些看不惯的缺点,看不惯就是看不惯。但是现在来说,我的节奏慢了许多,心态也平坦了许多,学会去包容很多人和事。我会觉得它存在是有道理的。和以前相比我的心态更加从容平和,也容易去接受很多事情。更多的不是愤怒,而是去想怎么去解决,因为愤怒是没有力量的。”

对于以后,她也希望自己活的更加坦然,不要把财富、名利、学位看得太重。“我觉得人最重要的是开心,充实。每天在学新的东西,心态平和,然后关爱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就够了。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吧。”

 

 

PS:

采访末了,杨舒也为CAPE送上祝福,“希望CAPE发掘更多有意思的人,给每一个上你们网站的人,都打开一扇窗。不管是采访对象的一句话,还是一段经历,都可以启发到人”。

最后,我也代表全体Caper们祝愿杨舒之后的路会越走越好!期待她“一跳冲天”的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