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泓翔

 

“地球上最受威胁”的土著人部落：阿瓦奔逃在巴西

“只有一个人能够阻止伐木者的暴行，巴西的司法部长，只可惜这个事情不在他的优先事项里。让我们把这个话题推向他的眼前吧！”

——英国奥斯卡得奖明星科林·费斯

“到目前为止，31295条信息已经通过facebook被发送给巴西的司法部长，只为了告诉他阿瓦族人的灾难有多么的紧急和不可回避。”

——土著人救援组织“生存国际”

 

在巴西亚马逊地区东部的马拉尼昂州，阿瓦族土著人至今生活在密林之中，他们总共大概有350个人，其中的100个人左右至今隐藏雨林深处，抗拒着被外人找到。在2012年版的《亚马逊土著人分布地图》上，这个部落的领地仍然标记了一个星号，那意味着“与世隔绝部落”。然而今天，他们浮于俗世之外的生活正在瓦解。电锯声、巨大树木的轰然倒塌声、大型机械运作声，标榜着“进步”之名的声音逐渐逼近，这个部落踩着枯枝落叶奔跑的脚步声则日遁往雨林的深处。

 

他们的雨林，家，越来越小了。

 

森林与完美

对于阿瓦族人来说，雨林是他们的家，也是一个完美的存在。他们并不能想象还有什么能比这片雨林更加慷慨和完美，因为这里已经是他们的桃源。

 

“如果我的孩子饿了，我就到雨林里去找到食物。”阿瓦族人“野猪”说。在阿瓦部落，女人期望男人们带着打猎的战利品归来，而男人们也这么做着。生活在与世隔绝的雨林深处，阿瓦族人使用着两米长的木质长弓。当数支长箭跃向苍穹并高高坠入密林，动物们被提前警告猎手的到来。

是的，这就是一场典型阿瓦族狩猎的开始。

 

他们从森林里获取所需的一切，但是并非什么都吃。对他们而言，一些动物如水豚和角雕是禁忌的食物，而食用蝙蝠似乎会带来头痛。还有不少动物他们一年只在特定的时候猎取。

 

根据“生存国际”介绍，这片森林的地图深深地印在阿瓦族人的口口相传之中。他们知道哪里有最好的蜂蜜，什么时节可以去哪里获取哪种猎物，而种种的传统禁忌，包括游牧的传统，则让他们恰到好处地让森林保存在可持续的生长与繁衍之中。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可持续发展”，但是“可持续发展”的行为却在他们的生命里刻骨铭心并代代传递。

 

森林，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完美的赐予。

 

动物与家庭

“鸽子！她的名字是鸽子！”一名叫皮拉吉特（即“长尾小鹦鹉”）的阿瓦族妇女说。

 

阿瓦族人并不在孩子出生后就给他们命名，而是等待他们达到一定年岁后适合他们的名字自己显现。这名喜欢边走路边唱歌的女孩子，便获得了鸽子的名字。而另一名特别内向的孩子，则被命名为蚯蚓。

 

动物与阿瓦族人的生活是密不可分的，他们部落里大量的动物宠物也是他们闻名的重要符号。绝大部分的阿瓦家庭里动物的数量比人还多，而动物范围也很广，浣熊般的生物，野猪，王秃鹫。。。 不过毫无疑问，猴子似乎他们最喜欢的宠物。

 

“我花了很长时间用母乳喂养猴子婴儿，当他们长大了便回到森林里居住。”皮拉卡特说，“听，现在那边森林里在叫着的吼猴，就是我以前养的宠物。”

 

阿瓦族人吃猴子，但是对于活着的猴子婴儿他们却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并让他们回归自然。对于这样的动物们，族人神奇地一直都能在森林里认出他们并再也不会狩猎他们。

 

“Hanima。”他们称这些被喂养大的动物为“家庭的一员”。

 

入侵与杀戮

曾经阿瓦族人定居在另外的地方，但是在1800年左右，为了躲避西方殖民者的屠杀，他们开始了他们的迁移长征。19世纪以来，他们面对越来越多来自殖民者的攻击，他们赖以生存的森林也被大片大片地“清理”。1980年代中期，他们搬到了政府规划的保留地之中，并极大程度地保留着传统的生活方式。

 

1982年，世界银行与欧盟拨给巴西9亿美元的贷款，而该贷款的其中一个要求便是要求巴西政府保护好土著人（包括阿瓦族）的居住地。这对于阿瓦族人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们受到不断入侵的伐木者、采矿者、放牧者的骚扰乃至谋杀。

 

可是巴西政府对自己的承诺却一直赖洋洋地拖延着。终于到了2003年3月，在诸如“生存国际”的组织压力之下，阿瓦族人的居住地范围终于被界定。也就是说，任何试图跨过边界线的入侵都可以有理有据地被处置。

 

但是，在这片政府的影响力几乎达不到的地方，非法的入侵仍在继续，只因为非法伐木等行业的高额利润足够让人们蒙住眼睛。

 

2011年底，一名阿瓦族人的8岁女孩在一个人闲逛于村庄外的森林时被非法伐木者火火烧死，作为他们对阿瓦族的警告。据调查，2003年到2010年，被谋杀的阿瓦族人达到450人之多。此外，调查还发现了阿瓦族部落被非法伐木者摧毁的村庄。

 

按照科林费斯的说法，这是一场“种族灭绝”。

 

这种事情发生在今天，在很多人看来简直不可想象。

 

当雨林的雨停歇，非法伐木者和放牧者便踏入阿瓦族人的领地并放火“烧荒”。按照“生存国际”的介绍，那时巨大的黑烟柱冲上天空，遮天蔽日。森林在噼里啪啦的声音里灰飞烟灭，那情景，仿佛像是世界的末日。

 

一个世界的好奇，与一个世界的瓦解

巴西作为一个仍然存在着大量土著人部落的国家，它的亚马逊至今为追梦者们向往。然而，这些土著社会却正在走向瓦解的边缘。尽管各个部落的状况均不相同，但是，他们都受到类似的威胁：伐木、烧荒、采矿、大型工程，入侵者们不断地侵入他们的领地；而在他们内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则受到西方文明的诱惑，逐渐放弃了自己的文化与生活方式，让那些口头代代相传的传统们无路可走。

 

国际社会的主流媒体对这样的情况进行了大量的报道，BBC等的记者多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尽头。像阿瓦族人的故事，用英文搜索，已经可以看见大量的报道，然而，当笔者用中文搜索时，看到的却是：

“拍摄妇女母乳喂猴的巴西神秘部落Awa(组图10P) -奇风异俗-宇宙奇闻”

 

是的，在远离亚马逊的地方，土著人哀嚎、悲叹的声音，乃至巨木坍塌的声音并不足够响亮。我们对亚马逊的认知仍然停留在猎奇。

当看到“土著人”字眼时，你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裸体？食人族？野蛮？

我在这里，看到的是一场世界的土崩瓦解，看到的是一种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宇宙在不可挽回地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