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孟霖

多年来，旅行到不同城市，总是会不经意地拍些当地的照片。每次回来后，景点的印象大多已经模糊不清，大概只知道去了哪裡，看了什么，但墙上的细节，建筑的结构，甚至连名字都慢慢淡忘。有一种，到此一游的感觉，但要我仔细说明特色，真的很难。

只有一件事情不会忘记，那就是人。

 

人、事、时、地、物，不同时空背景下交织出独有的故事，这也是旅行最有趣的地方。人可能来自世界各地，因為不同的目的地，在有限的时光内，有了短暂的交会，在某个机缘下，给予实际的帮助，甚至一丝微笑，带来鼓舞的力量。有些人，会变成一辈子的朋友，有些人，可能只能留下简单印象，但谁也不知道或许哪一天，某个地方再相见时，又变成一辈子的朋友。

因此，我习惯性带着笔记本，请旅行中遇到的朋友留言，也带着相机，记录眼前的故事。

 

还记得去年在克罗埃西亚，一辆通往Opatija的巴士上，遇到一位夏天到海边工作、冬天回到首都创业的年轻人。他告诉我，克罗埃西亚的冬天很冷，不适合到亚得里亚海，而人潮都在冬天回到内陆的札格雷布Zagreb，準备过冬，而他开的团购网站，正好可以满足人们的需求。

 

在一艘从Trogir到Split的船上，我遇到一位弹吉他唱歌的高中女生，身旁一群朋友，都是他的粉丝。一群人唱起了当地流行歌曲，不知不觉感染整船的游客，也让短短的旅程精采不少。我拿着相机记录她的歌声，还笑着跟她说，有一天一定要来台湾开演唱会。此时，周遭的高中同学们顿时欢声雷动，不断地说：「红到台湾啦！」

离开时，一位同学问我：「要不要交换吉他的Pick做纪念？」从此，我带着这个充满梦想的Pick，继续旅行。

 

在德国慕尼黑，见到了新加坡一起读书的朋友Gernot，他开着刚出社会的二手车，带我品尝德国猪脚和啤酒，庆祝叁年过后再度重逢。我问他说：「慕尼黑最好的夜景在哪？」他想了想：「那就到我的学校顶楼吧！」

 

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夜景，在平均高度不会太高的城市裡，一幢七层楼的建筑，显得特别高大，顶楼是个很大的广场，学生正在疯狂露天Party中，环绕四周，慕尼黑夜景尽收眼底，一瓶啤酒，顿时忘掉所有烦扰，十分愜意。

 

我说：「当年在新加坡NTU graduate hall的顶楼，我们好像也做过类似的事。」Gernot说：「Right，European style。」现在想想，当时在学校的欧洲人真的不少，随便招呼一下，就有二、叁十人，而我也因此学了不少各国问候的语言。

 

聊着聊着，勾起许多交换学生时期的回忆，而白天走过的慕尼黑行程都已拋到脑后，想不起来曾经去过的地方，只留下图片的回忆，等待某天心血来潮，上网蒐集资料，确认这些景点的名字。

 

除了认识或偶遇的朋友外，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各地孩子的微笑，也许是土耳其机缘，让我跟小朋友有莫名的频率，有时候走在路上，还会有小朋友喜欢黏着我，直到她的爸妈赶紧制止，才放手离开。不过我总是说：「没关系啦！我也喜欢跟小朋友玩。」

 

也因为这点优势，常常有机会拍到天真活泼的一面。

 

在西安交大后门对面的兴庆宫内，正在举办热闹的「喜洋洋与灰太郎」活动，当我正在拍照的时候，一个小朋友抱住我的双脚，似乎找不到爸妈在哪，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直到后来找到人后才放开，好像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而在法国的时候，民宿老板Sophie的可爱女儿，最喜欢跟我说一大堆听不懂的法文，然后拿着动物童话书，用简单的几句中文问我：「这是什么？」，开始认真学起中文。她一直活蹦乱跳，充满活力，也很难直接拍到正面的照片，直到晚上累了，准备休息时，Sophie问她说：「哥哥明天要回台湾了，要不要一起拍张照？」

此时，小朋友似乎懂了，乖乖地坐下来，看着立可拍镜头，拍了一张「正面合照」。

 

不知道等到她长大时，会不会有印象呢？也许看到这张照片，会露出会心一笑，也有可能都忘了，只剩下模糊的快乐时光，在温馨的背景中，成长。

 

但我不会忘记的。

人生旅途中，本来就有欢笑、有泪水。乌云背后，永远有灿烂的蓝天，明天过后，终将会雨过天青。在浩瀚宇宙中，我会带着旅行的感动，持续向前，也带着世界各地的微笑，朝梦想迈进…